有鸟居丹穴

百毒不侵,荤素不忌

也青:耳鬓厮磨(短篇完结)

也青:耳鬓厮磨

王也×诸葛青

民国AU,双世家公子设定,沙雕甜饼,OOC预警

 

一.

 

今年的除夕,北平也下了雪。

 

大年节下,诸葛青自然是要回去的,不料生意上有点麻烦,一耽搁耽搁到腊月底。世道乱,到处都在打枪,分不清是兵还是匪,于是诸葛白拍了电报过来,说是家里的意思,怕他路上出什么岔子,叫诸葛青在北平安安生生过了年,再另做打算。

 

诸葛青十几岁出头做诸葛家的家主,虽说人生的面白心净,端看是文文弱弱的贵公子,但手上的功夫是不差的,路上再乱,他也自恃有那个本事全身而退,于是接了电报只晒然一笑,仍旧叫人打点回去的行装。伙计问:“东家,那咱们要不要给小少爷回封信?”

 

“不用,”诸葛青想到诸葛白忧心忡忡的一张小脸,不禁扑哧一笑,“没想到他年纪不大,倒知道挂念我这个做哥哥的。”

 

诸葛家在京城有分行,年末铺子里事情却不少,打发了伙计,诸葛青亲自上柜台盯着他们盘点。雪过了午后下得更大了,他拢了拢白狐裘,正看着掌柜对账,门口忽然传来殷勤一声,“哟,三少您来了?”

 

大年三十,阖家团圆的日子,王也居然还有闲心来登他诸葛青的门。雪下得大,中海三公子风帽桐鞋一样不少,围得严严实实,可发梢还是叫雪给打湿了,诸葛青招呼伙计给王公子看座,自己却仍然懒懒倚着柜台,手里的茶碗都没放下,“老王,我记得今年的账,咱俩已经算清了?”

 

“少贫,”王也把斗篷脱下来,抖了抖雪,交给了小厮,“我找你就不能是为了私事?”

 

“咦?”诸葛青来了兴致,“说说,什么私事?”

 

“我听说你今年不回去,”王也说,“我来接你回家过年,尽尽地主之谊。”

 

诸葛青一双眼懒洋洋地垂下去,看盏中漂浮的几根茶叶,睫毛漆黑:“我不怕那些土匪兵爷。”

 

“你诸葛青是什么人,当然不怕,”王也笑道,“权当是我怕,还不成吗?”

 

二.

 

王家人丁兴旺,王也行第三,上面除了高堂,还有两房兄长,诸葛青说不能空手去,礼数要周全。王也给他扶着梯子,看他在库房里来来回回地翻找,忍不住催他:“又不是没见过我父母,不用这么隆重。”

 

“那不行,”诸葛青被灰迷了眼睛,停下来揉,“礼多人不怪。”

 

“迷眼睛了?”王也注意到了他的动作,“哎,祖宗,你别揉,越揉越出不来。”

 

“那怎么办?”诸葛青让灰尘迷得难受,“睁不开了。”

 

平常也没见过你睁过眼睛。王也忍不住在心里吐槽,手上却一丝不敢怠慢,又扶牢靠了些,“你下来吧,我给你吹吹。”

 

你说得轻巧,你迷一个试试,根本啥也看不清。诸葛青腹诽归腹诽,嘴上却不肯开口让王也帮他,直觉伸脚向下摸索着探去,脚腕却一把被人抓住,引他够着了下一个梯级,快落地时又恰到好处地托了一把,让他稳稳地踩实了地面。王也握着他的肩膀把他转过来,问:“哪只眼睛?”

 

诸葛青被尘埃磨得眼泪汪汪,说不出话来,只伸手指了指紧闭的左眼。王也抬手去翻他的眼皮,诸葛青往后一缩,听见他啧了一声,说:“听话,很快就好。”

 

认真起来的王也,似乎身上自带着让诸葛青安下心来的特质,于是诸葛青依言站着不动了,摆出一副听天由命的顺从模样。闭着眼睛的阿青看起来有些可爱,像狐狸把爪子和尾巴都收了起来,乖乖等着猎人来拎后脖颈。他的皮肤也很白,是水磨年糕那种瓷实细腻的白,一看就是江南蒙蒙的烟雨里养出的人,在这样昏暗的光线下,依然像新雪一样,泛着晶莹的光泽。

 

王也有些心猿意马,但正事儿没敢忘,凑上去轻轻吹去了诸葛青眼中那粒罪魁祸首。他的气息扑上来的那一刻,诸葛青心里一动,莫名其妙地荡漾起来,明明已经相识已久,这一刻却似乎又回到了初见的那一年。

 

王也松开了他的肩膀,说:“好了。”

 

“老王就是老王,”诸葛青眨着眼睛,“靠谱。”

 

“行了。”王也替他收拾好找出来的东西,“走吧,马车在外面等着呢。”

 

“我再清点一下,”诸葛青认真地数着那些大大小小的礼盒,“这事不能出差错。”

 

“有没有给我的?”王也问。

 

“哎呀,”诸葛狐狸一拍脑袋,眼珠子一转,“你的我还真给忘了。”

 

在王也意料之中,他翻了翻白眼,刚想揶揄他两句,诸葛青忽然踮起脚,在他耳侧飞快地啄了一下,“这个行不行?”

 

王也咳了一声,难为情地转过脸,身后的人大笑起来。

 

三.

 

除夕,年年都要过,年年都差不多。

 

虽说照规矩要一起守岁,但王家各房各支人口实在太多,谁也没有第二双眼睛盯着别人,故而吃过了家宴,王也便溜了,走之前向诸葛青指了指门口,诸葛青本来在陪王也的小侄子猜谜语,王也一使眼色,他便会意,找了个由头把孩子领给丫头玩,自己出了大门,王也果然在檐下等着,没披斗篷,冻得直跺脚。

 

“嗳。”诸葛青走到他身边去,“大年三十,你就这么溜了?”

 

“我大哥陪着呢,没事。”王也仰头看了看墨蓝的夜空,“一会放烟火,这儿视角不好,到我那边去。”

 

雪还没有停,扯棉飞絮地在灯笼下的暖光中飘着。诸葛青由着王也牵着,天气冷,两人几乎是一路小跑进了屋。丫头为二人打起棉帘子,王也似乎早有准备,屋里拢着炭火,干燥而温暖。王也说:“等也是白等,不如下盘棋吧。”

 

诸葛青说好,于是拿了一罐糖莲子做筹码。两人棋艺不相上下,下了几盘,各有输赢,似乎不管在哪方面他们都势均力敌,无论是生意上的运筹帷幄,还是感情上的你来我往。诸葛青想起一开始和王也就是不打不相识,一单怎么也想不通会输的生意上他败给了王也,人人都说坏了,这两人都是这一行里的佼佼者,本该一南一北,王不见王,这下见了面,还死磕了这么一局,都是骄傲的人,这下怕是要成死敌,古往今来,既生瑜何生亮的事儿还少吗?

 

诸葛青一开始也没想和王也做朋友。但是人心这东西,从来说不清,强者遇上强者,有心生嫉妒,不甘落败,也就有棋逢对手,琴遇知音,英雄惜英雄。诸葛青很庆幸,和王也是后一种,相逢恨晚,倾盖如故。

 

“快到新的一年了,”王也撑着头看他,“诸葛家主想不想再开开财运?”

 

王也出过家,这诸葛青知道,虽说回来生意做的一样不含糊,但人总是神神叨叨的。诸葛青本人恰好这方面也懂,于是点点头,很给面子地说:“王道长给算一卦?”

 

“诸葛家主来年生意兴隆啊,”王也拉着他的手,煞有介事,“就是桃花上,不太顺。”

 

该不会说我缺桃花吧?那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。诸葛青漫漫地想,嘴上却附和着他:“那有什么法子破解吗?”

 

“山人自有妙计。”王也说,“打个耳洞吧。”

 

“啊?”

 

四.

 

“你别怕。”王也手里搓着两粒花椒,“王道长打耳洞,不疼的。”

 

诸葛青无法,被他按着坐在灯下,“我怎么就信了你的邪。”

 

“打耳洞转运,”王也认真地说,“保证你明年事事顺遂,万事如意。”

 

要是真能万事如意,那挨着一下,疼便也不亏了。诸葛青想着眼前的人,认命地闭上了眼睛,没好气道:“动手吧。”

 

“不用紧张。”

 

王也伸手握住他耳垂,拿两粒花椒前后慢慢地搓。皮肉搓麻了,搓木了,也就不痛了。诸葛青的耳朵长得很好,圆润又小巧,玲珑得像是什么瓷做的工艺品。王也慢慢地揉搓着,明晃晃的灯光下,诸葛青的眉眼显得非常安静,眉峰很挺,眼尾很细长,睫毛在眼下投着深深的暗影,很长,又漆黑,像小扇子,又像蝶的翅。

 

翩翩如玉佳公子,永远都是笑眯眯的,执着起来,气场全开却又是另一番惊才绝艳的模样。诸葛青是匣中的玉,奁里的钗,鞘中的宝剑,你见他平易近人,笑意吟吟,却未见他寸步不让,一意孤行时的锋芒,这样的诸葛青被人所见,便再难忘记,王也也不例外。动了凡心了。王道长哀叹道,果真第一眼见这狐狸,就知道他没安好心。

 

“别睁眼。”

 

揉得差不多了,针眼穿过红线,在火焰上灼烧。诸葛青微一睁眼,灼热的感觉已从左耳穿过。的确很快,诸葛青伸手摸摸自己的耳朵,却被王也压住了。

 

“老王,”诸葛青笑,懒洋洋的,“有没有人同你说过,两只耳朵合起来,是一颗心?”

 

你这可算是,在我心上留下了一个永恒的印记。

 

诸葛青话没说完,但王也的小心思已经被他暗中点破了,只得一愣,装作没明白他在说什么。鞭炮声响了,门里门外传出人们的嬉笑声,辞旧迎新,他们又送走了在一起度过的三百个日夜。喧闹的贺岁声中,诸葛青抬起头,轻轻吻上王也的侧脸,这是他今天第二次亲吻王也,也是今年最后一次亲吻王也,未来的每一年里,他们还将有很多很多个像这样的吻,热烈的,温柔的,缱绻的,眷恋的……爱人的吻。

 

“去看烟火吧。”

 

诸葛青离开王也的脸,眯着眼笑了,“新的一年,也请王道长多多照顾。”

 

五.

 

阿青睡熟了。

 

王也半夜爬起来,做贼一般看了看四下无人,才蹑手蹑脚地下了地,拉开了抽屉。抽屉里有个小荷包,配色很俗气,大红的,金线绣了两颗柿子,代表“柿柿如意。”王也把里面两个吉祥纹样的金锞子倒在手心看了看,确认无误又装了回去。他把绦子抽紧,掖在了诸葛青枕头边儿上。

 

诸葛青似乎没发觉,闭着眼睛睡的很熟。王也放心了,又轻手轻脚掀开了被子,躺下如释重负般呼了一口气。

 

妈耶。装睡的诸葛青心里感到一阵绝望,王也居然还给自己压岁钱。

 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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