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鸟居丹穴

百毒不侵,荤素不忌

【格邓】国王十字车站(短篇完结)


格林德沃*邓布利多


大概是死后在天堂的重逢






阿不思·邓布利多知道国王十字车站是个等人的好地方,但他没有想到,会有人在这里等他。


生与死在这里留下了一些裂隙,使得徘徊不去的灵魂可以暂时在这里栖居。这个季节,英国总是雾蒙蒙的,到处都下着雨,格林德沃穿着黑色的长风衣,戴着高礼帽坐在长椅上,手里拿着一把手杖伞。虽说是在等人,但他没有四处张望,也没有心急如焚,即使生命中最后的五十三年在黑暗的塔楼中毫无尊严地度过,盖勒特·格林德沃对这件事仍然有绝对的自信:他想见的人,一定会听从他的呼唤而来。


两个人之中,阿不思是先注意到对方的那一个。盖勒特仍然是年轻时的模样,坐在那里的第一代黑巫师,此时仿佛是戈德里特山谷里那个有着狂热目光的青年。这个发现使邓布利多胆怯地向后退了两步,他不确定格林德沃是否见过他白发苍苍的模样。但很快他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,地上的水洼镜子般映出了他的脸,他也同样是那个夏天发生的故事里最初的模样。


一生的蹉跎岁月,像月台上的列车一样,飞快地向后退却了,像是那些刻骨铭心,痛彻肺腑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一样。死亡剥夺了他的生命,也拿去了他肩头沉重的责任。这一刻他们再也没有立场的分别,阿不思·邓布利多终于可以用自己本来的模样,去和他年少的恋人见最后一面。


“你来了。”


听到了他的脚步声,细雨霏霏中,格林德沃抬起头,用那双异色的瞳目不转睛地看着邓布利多。阿不思亦回望着他,不像其他大多数巫师那样,阿不思从未惧怕过直视格林德沃的眼睛,只是这不仅仅因为勇气。片刻后,他说:“是我。”


这对话让邓布利多感到一丝熟悉,半个漫长人生的跨度前,他和昔日的爱人,当前的死敌面对面站在塔顶,互相用魔杖指着对方时,依稀也是这样的开场白。彼时的格林德沃挑着眉,眼神里狂热,放肆,野心勃勃,他看着他,嘴角带着一抹讥讽,他说:“你来了。”很简短的句式,却藏了很多不言而喻的意思。


你终究是来了,来与我为敌。


那时的阿不思站在楼顶上,心如止水地将魔杖指向他的心口。寒风凛冽地灌进他的长袍,本是令整个魔法界震动的战争,在这一刻却仿佛仅仅成为了他们二人之间的对峙。


是我。我来终结你做下的这一切。


于是魔杖尖端的荧光开始闪烁,致命的咒语从曾吻过彼此的口中吐出。未了的余情并没有让他们在这场生死攸关的对决中有所保留,一切都不会动摇他们将对方置于死地的决心,最终阿不思·邓布利多的魔咒更快一步,不可一世的黑巫师从塔顶跌落,也从他难以动摇的神坛跌落,从此他们的名字永远写在了一起——尽管是以死敌的形式。


阿不思·邓布利多,当代最伟大的巫师之一,曾在1945年击败黑巫师盖勒特·格林德沃。


就连小孩子通过巧克力蛙画片,都可以深深把这两个名字铭记。


其实在很久以前,阿不思也设想过他们的名字可能会一起写在哪些地方。当时他想到了两种可能:一种是为纪念他们共创的伟大事业,每个学校都会树立起一座丰碑,新拿起魔杖的,年轻的巫师,会用带着爱和倾慕的手指,缓缓抚过这两个紧挨在一起的,金色的名字,感叹于这两个杰出的巫师,是怎样的惺惺相惜,戮力同心,才建立起如今这样辉煌的魔法世界。如果这伟大的梦想不能实现,那至少也还有一块石头可以一起镌刻他们的姓名:合葬的那块墓碑上。


但很可惜,阿不思至今甚至不知道格林德沃葬在了哪里。像他这样臭名昭著的黑巫师,也许根本无人愿意为他收敛尸体。


阿不思·邓布利多为自由,正义,爱与平等献出了他传奇的生命,带着荣光,美誉,鲜花与泪水一起长眠地底。为此他放弃了自己的爱人,因为他与他的信仰背道而驰;直到最后阿不思也并不感到后悔,他只是遗憾,遗憾这世上曾存在那样肝胆相照,生死相随的两个人,他们都是当前时代最出色的天才,他们原本也可以成为千古流传的一段佳话。


但是现在,这些都不重要了。死亡让沉重的躯壳褪去,灵魂赤裸裸地站在彼此面前。一切信仰,责任,野心,立场,都已随着肉体终止的呼吸而从肩头解脱。阿不思觉得自己轻盈,自由而勇敢,他向格林德沃走去,而格林德沃深沉地看着他,雨从月台的天棚落下,这阴冷,潮湿又雾蒙蒙的天气,他的眼睛是唯一能燃烧的火焰。


“哈利说,你拒绝说出老魔杖的下落,是为了保护我的坟墓。”阿不思终于还是把这句话问了出来,“你是这样想的吗,我的格林德沃先生?”


“你的学生都和你很像。”格林德沃干咳了一声,“我是说,每一个。”


阿不思猜想他也许是听见了自己和哈利的谈话。他很轻松地笑了:“我可以理解为对我的赞赏吗?”


“我从不吝啬赞赏你的言语。”黑巫师将伞撑开,伸出手,如同在晚宴上请求跳一支舞蹈,向他的爱人和宿敌发出最后的邀请,“我始终向那年在戈德里克山谷那样,认为你是不亚于我的杰出巫师。”


“想听我对你的看法吗?”


“请。”


“Terrible,but great.”


阿不思微笑着,把手放在了他掌心。这是他一直想和他在做一次的事情,无数次他贴着厄里斯魔镜的镜面,和他的十指缓缓相扣,镜里的格林德沃苍白而模糊。但这次不一样了,这次他的手有温度,像是很多年前他们第一次十指相扣,定下以血为媒介的契约,从此牢不可分,密不能破。


“这里是国王十字车站,”邓布利多说,“列车将开往哪里?”


“你刚刚不是对那个男孩说过吗?”格林德沃道,“‘向前’”


“对生者向前,”邓布利多解释道,“对死者,我不知将去往何方。”


“去终点,去虚无,”格林德沃淡淡道,“去永远。”


“这最后一程路,终于可以一起走了。”阿不思若有所思。


“我的荣幸。”格林德沃说。


于是男人撑起了那把宽大的黑伞,牵着他的爱人,走进了漫无边际的雨幕中,渐渐地,少年和少年的身影,化为浅淡的白光,消散在了雨中。漫长的列车,从他们身后的轨道掠过,一切都已结束,万物即将终结,传奇成为历史,故事尘封成谜。身后的世界,生者将继承死者的遗志,继续向前,而他们将一直在雨中走下去,跨过岁月的长河,抵达时间的尽头,走进真正的虚无里,变成那永恒的一部分。


(怎么感觉把老格写的这么绅士,明明是个德国人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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